香肩小羊

谢谢你愿意与我的人生交叉一瞬

ζ【gb】亲亲耳朵 不要哭啦⁷

  💫关于我发现我的同学是只黑鼻头的中华田园犬这件事


  许昭×敖悟


  【我想我永远无法讨厌夏天,即使温度就像要沸腾,柏油马路好像快要融化,但在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尽头,我的小狗永远赤城地奔我而来。】



#


  在无数次搪塞之后,敖悟依然一遍一遍问许昭,她父亲到底在哪里。


  “他现在在哪个城市?”
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
  “那国家呢?”


  “…不知道。也许他会在不同国家之间周游。”


  “那哪个大洲?欧洲,北美洲,南美洲,东南亚,总该在一个大概的地方吧?”


  “……”


  “许昭,你帮我问问,好吗,你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

  敖悟近乎恳求地看着她。


  他们在学校顶楼的那间教室,敖悟把一张世界地图铺在桌子上,执拗地让许昭帮他辨认。


  这个世界真的好大啊…在那间小小的庭院里的时候,他从来没想过,这个世界上四分之三的面积都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洋,而占不过四分之一的大陆,都大的难以想象。主人,现在会在哪里呢?


  “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呢?”许昭在敖悟的追问下,心头好似压了一块泥泞的、尖锐的石头。


  她心里的话脱口而出。


  “你已经变成了人,你可以学习,工作,可以有自己的人生,不找他,又有什么关系?”


  顷刻,两人之间安静了。


  窗外乌云密布,天气闷热、阴沉,是夏日暴雨的时候前兆。


  敖悟茫然地看了许昭一会儿。


  他的眼睛和他变成那只田园犬的时候一样,湿润、洁净,让人想到麦田旁那条柔亮的水渠。


  “…放弃?许昭,你在说什么呀。”他慢慢说,“我就是因为这个,才会变成人的啊。”


  “如果我不找主人的话,我干嘛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努力生活在这个,我根本不喜欢的人类世界呢。”


  充满了贪婪、仇恨、猜疑,开始他不解,后来他厌恶。


  许昭突然毫无由来的烦躁。


  这仿佛一个死局。


  她回忆起这个不存在于她世界里的父亲。


  父亲的一生,过的不值得。她是这么认为的。


  父亲娶了一个他以为彼此相爱的人,在母亲的不满意下,他不停换工作,最终过劳死在案边,而母亲在三个月之后就改嫁给了一个年过五旬的建材老板。


  这是她第一个继父,如今,她已经不记得母亲到底改嫁过几次了。


  母亲的衣服越来越高档,坐的车越来越昂贵,但她的眼睛里,算计的刻薄也越来越多了。


  自己是她再嫁的累赘,所以她把自己扔到学校,租了这个公寓,之后几乎再没来看过她。


  当初的父亲,也是被母亲用这样鄙视的眼光看着的吧。


  这个只想要安稳生活的男人,最后死的很安静。


 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,他养在院子里的小狗,找了他整整二十年。


  ……


  许昭把地图拿起来,在敖悟的目光下,平静地用全身力气把这张薄纸揉成团,扔到地上。


  “放弃吧。你永远找不到他的,我也不会帮你。”


  难道你要用你微薄的力量,去对抗这个世界的宏大。


  难道你要用比一只蝴蝶还轻微的力气,去负这滔天大浪。


  你做不到的,所以,放弃吧。


  但敖悟只是站起来,背上自己的书包,他动作很慢,脊背挺得很直。


  雨终于落了下来,斜打在窗户玻璃上,伴随着大风呼啸,好像无数被反折了翅膀的鸟类尖利的鸣叫。


  敖悟走到许昭身边,蹲下去,把揉成团的地图捡起来,耐心在桌子上抚平。


  “我会找到的。”他说,“你知道吗,许昭,我还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。”


  #


  许昭没有想到敖悟会执着到这种程度。


  这天,许昭给敖悟补完课之后,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。她没有着急回家,而是一直隔着一段距离,远远观察着敖悟。敖悟没有往家的方向走,而是相反的,往东汇入了人流。


  她远远跟上敖悟。


  一直到了城中村一栋老旧的筒子楼。


  许昭根本不用猜,都知道敖悟想干什么。


  她拨通110。


  警察到的那一刻,敖悟正垂着头在合同上签自己的名字,桌子对面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,手抓着塑料椅的扶手,盯着敖悟,笑意隐晦。


     摇摇欲坠的吊灯,斑驳脱落的老式墙纸,廉价粗制的锦旗上写了晃眼的金字:【价格公道,童叟无欺】。


  ——“好的,感谢您正确的选择我们公司,船只三天之后停靠渤海码头……”


  男人话说到一半,门已经被打开,看到穿着警服的人,他飞快跃起,急急忙忙往后门奔去,但后门早已埋伏了人,他被反扣双手,套上了手铐。


  “警察。”领队的警官向他展示了一下警官证,从敖悟手里拿过那张合同纸,扫了一眼,“非法偷渡,疑似贩卖人口,你被捕了。”


  #


  一直到了警察局做笔录,敖悟还不相信,他被人骗了。


  “孩子。”警察很头疼,“不是说他有自己的船,载你到别的国家,就合法了。他根本过不了国境线,而且,他很可能把你拉到非洲,东南亚,去当非法劳工。”


  另一个女警官道:“这样的话,你一辈子都毁了,你到底明不明白!”


  敖悟还是摇头:“不会的,王大叔不会这么做的,他答应了我的。”


  他答应了我,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。


  许昭在旁听的长椅上忍无可忍站起来。她走到敖悟旁边,说:“敖悟,你抬头看我。”


  敖悟垂着头。许昭看到他头顶绒绒的发旋,像是沉默的抗议。


  她伸手,把敖悟的下巴抬起来,强迫他和自己对视。


  敖悟倔犟的、不甘示弱的回瞪她。


  “敖悟,我告诉你实话吧。”许昭清晰的说,“许谓青,已经死了。”


  她看着敖悟的眼睛里,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。


  “你在骗我。”敖悟说,“你在骗我,对不对,许昭?”


  “我没有骗你。许谓青二十年前已经死了,心源性猝死。”许昭盯着他,“从他消失的那一天,他已经死了,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”


  但让许昭意外的是,敖悟没有什么反应。


  没有哭,没有怒,没有声音。


  他的表情很平静。


  他只是说:“哦。是这样吗。”


  这样就好了。许昭想,他终究是要向前走的。


  ……


  许昭的笔录做的很快,不到十分钟。


  但就这几分钟的时间,等她再回头的时候,等候的长椅上空空荡荡。


  敖悟不见了。


  许昭心感不妙,立马跑出去。外面又下大雨了,警官在后面唤她,让她拿一把伞,但许昭顾不上了。


  她在大雨滂沱里看见敖悟——他已经是田园犬的样子,平时毛绒绒、总是摇着的尾巴这时候却垂得很低,皮毛湿透,走的很慢,连后边有辆大货车鸣笛呼啸而来都置之不理。


  许昭飞奔过去——这也许是她长这么大,跑得最快的一次——在货车奔驰而过的前几秒,抱着敖悟侧滚到路边。


  “敖悟,你不要命了吗!”


  雨水混杂着泪水,许昭的头发也湿透了,她在雨里对敖悟不真切的大喊。


  但敖悟只是愣愣看着她,因为听不懂她的话,疑惑的歪头,溜圆漆黑的狗狗眼像婴儿一样。


  “敖悟?”许昭愣了,“你……听得懂我说话吗?如果听得懂,点点头好吗?”


  但面前这只田园犬,只是蹲在地上,眨眨眼睛,看着她。


  敖悟的意识消失了。他回到了最本真的状态。


  他因一念而起,走入人类世界,又因为一念之消,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。


  这一切因为许谓青而起。许昭想,那作为他的女儿,她会承担起这个责任,一直照顾敖悟,直到他最终离开这个世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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